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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大教育学博士给初一儿子的一封信

亲爱的儿子:

    你一定想象不到,给你的这封信,我是昨天深夜从南涧老家回昆明的夜班车上打的腹稿。从农村孩子成长起来的我,早就想给你写一封信,探讨一下你作为一个城市孩子的成长,包括取得的进步、存在的问题、我们之间的冲突以及我和妈妈对你的期望。这些内容,在黑夜里的长途客车上,在我的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,下面就此写成文字。这既是应学校之约写的一篇反映你成长的书信体文章,同时也真的就是一封写给你的信。

    你进入云师大实验中学一个多学期,可以记录的成长故事不少。先说说成绩吧,在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中,你的成绩是全班第15名。对这个成绩,我的心态是平和的。在实力都很强的同学中间,你能取得这样的成绩,也不容易。随着年岁的增长,我越来越感到,人与人之间天然的智力差异、后期里学习方法和习惯的不同,甚至考试时的状态,都会对考试成绩有影响。因此,你尽了力就可以,我倒不是特别在意你一、两次的学习成绩。你让我感到欣喜的成长,是其他方面,主要有四点:

    一是自我选择的意识。在师大附小时,你就对航空方面的知识有兴趣。进入实验中学后,你延续了这个梦想,在第一学期的选修课中选择了航模方面的课程。在这个学期的职业生涯规划课上,你填写的未来职业也是做飞行员。这一点,让我感觉你很有方向感。课余的兴趣上,你的选择与我的建议完全不一样。那天,你几乎是阴沉着脸,强烈抗拒我对你学架子鼓的建议,并慎重表示愿意学习乒乓球。在那一刻,我想你应该明白了一点,选择是成长道路上的一个又一个坎。父母的建议是外在的,最终作出选择的,是你。而我和妈妈最终的希望,是你未来拥有一份自己喜欢而且能养家糊口的工作,拥有一、两项你玩得比较专业且能从中体会到快乐的文体爱好。至于是当飞行员还是做别的工作,是玩架子鼓还是乒乓球,那倒不重要。

    二是不断提高的表达能力。小学以来,你给我的印象,一直是对作文有畏难情绪,也不太愿意上台表达。最近发生的一件事,让我改变了看法。3月25日下午,应学校邀请,我来给你们部分初一同学开设题为《梦想随心,由心而行——初一学生职业生涯规划启蒙》的家长选修课。没有想到的是,老师现场安排你介绍我。显然,这是个不小的挑战。你和我简单沟通后,大方地上了台,开始介绍:“今天给我们做讲座的老师,是我的爸爸茶世俊,他是农村来的”,台下一片安静。你接着说:“他是北大博士”,台下顿时发出“呀”的惊呼。然后,你描述我的工作状态:“他虽然看上去光鲜亮丽,但平时很忙很累,许多时候下班回家已经晚上7:30,或者干脆不回家”,很真实。只是接下来,你似乎没有多少话了,无语尴尬。台下同学起哄:“是你亲爹吗?”你老实回答:“是我亲爹”,台下爆笑。为表示“我是你亲爹”,你又搜肠刮肚说了几句什么。末了,还问大家:“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?”一次没有准备、本没多少话说的开场介绍,竟然在你的真诚白描中还带了点幽默,引来了笑声,这给了我一个很好的讲座氛围。

    讲座结束后,按规定你要写个通讯稿。那个周末,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鼓捣了大半个下午,写得还算紧扣主题,要点突出,语言也有趣味。特别是最后几句,语言表达和标点符号的使用都很精妙:“你的梦想或许会经不住现实的残酷而被消磨,但绝不要放弃,因为如果万一运气好,实现了呢?!”我看后大呼:“你让我另眼相看!”你只是淡淡地问我:“那你以前是怎么看我的呢?”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,很可爱。

  三是能分担一定的家务。在生活方面,你有一点是让我很高兴的,就是参与做饭。虽然不经常,但你有这个意识和基本能力。还记得有个周五晚上,妈妈不在家,我下班晚,你煮饭热剩菜,还自己炒了一盘土豆丝。在削土豆皮时,你手指还被刀划破了皮。其实,妈妈提前就给我来了电话,担心你削土豆伤了手,我对她说不用担心。因为内心里,我是特别期待吃到你做的菜的,即使是手破点皮。虽然,土豆丝味道不怎样,连你也说“炒得不好,随便吃吧”,但我心里是甜的。后来又有几次,你在我和妈妈都很累很忙的时候,洗了碗,或倒了垃圾、买了周末的早点。这些方面,哪怕是偶尔的、微小的家务分担,我都看在眼里,为你高兴。我希望我的儿子,长大后能炒一手好菜,既能让自己吃得好一点,也有助于建立一个美好的家庭。这点上,我并不合格,希望你做得比我好。

  四是懂得安慰父母。男孩子的情感通常比较粗线条,对他人的关心有时不如女孩子细腻体贴,你平时就有点这样。但有一次,你充分体现了细腻体贴的一面。那段时间,我因为工作上的压力,身心状态不好。有一次,我们俩走在路上,你主动说起要我放松一些、工作上不必要求过高之类。在那一刻,你在我心中突然长大了许多。同样的话,你说的比妈妈说的对我冲击更大。

  上面,我说了一些你身上的成长和进步,有些即使表现的次数不多,但我觉得值得肯定,就记录和放大了,希望你再接再厉。接下来,我不得不说几点你存在的问题、我们的冲突以及我和妈妈对你的期待。我相信,你会认真看进去,并努力做到。对这几点,妈妈刚才还交代,希望我认真和你交流,引起你的重视。

  第一,积极参与,把握机会。你有一个突出的问题,是参与班级工作的主动性不够,不太愿意表现。这点,是我最担心的。我不想说太大的道理,只想简单分享我的经历。我从小不算很聪明,但是主动积极,愿意做事。进入初中时,我的中考成绩是班级后几名,但我很乐于参加班级的工作,后来当了三年的班长。高中继续担任班长,努力为大家做事。这种主动积极的性格,对我的大学生活影响更大。进入大一时,我的高考成绩是班级倒数,即使宿舍长都没有担任。但作为一个普通同学,我积极参加班上的工作,连同学学生证的名字都是我填写的。正因为看我踏实主动,班长推荐我竞选了学生会干部。我先后担任办公室主任、学生会副主席、团委副书记等职务,还担任校报通讯员。经过努力,毕业时获得了留校工作的机会。说实话,我并没有太多天赋,之所以取得一定的成绩和留校机会,主动承担班级、院系和学校的社会工作,是最关键的原因。反过来,如果我不太积极主动,不踏实为集体做奉献,又如何得到锻炼机会?发展又将受到怎样的影响?因此,我特别希望,你能按照班主任蒋老师的要求,多一些责任感和主动精神,积极参与班级和学校的社会工作,多为集体做贡献,同时也争取到更多的发展机会。这就叫做“助人自助”。

  第二,降低对ipad和电视的沉迷。初中的青少年,喜欢玩电子类的产品,是难免的。因此,我们并不反对你玩ipad和电脑、看电视。但是,这些东西只是一种补充,不能过于投入其中。可惜,你一个人的时候做不到控制时间,从而影响作业和学习。我们监督你时,你要么不遵守约定,拖时间,要么和我们“捉迷藏”,这都是不对的。你以后的职业理想是当飞行员,视力非常重要,这个道理你懂的。为了你的学习和视力,必须少玩ipad、少看电视。你如果自己控制不了玩ipad和看电视的时间,我们只好帮你强制管理,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。最好的办法,是你能信守承诺,自我控制。

  第三,良好的情绪控制能力。青春期的少年来点情绪,真的很正常。但有时,你的情绪来得大,让妈妈和我生气。前两天,你因为妈妈说不让你玩ipad了,就生气,重重地关了自己房间的门。不过,你中午拥抱了妈妈,说不生气了,这就很好。我们的要求是,生气的时间要尽可能缩短,关门时轻点,而且不必每次都锁门。

  说到这里,还有两点需要说明和道歉。一个说明,是为什么我犹豫再三后,还是决定在这次约稿的标题上写明“北大教育学博士”的身份。这不是噱头,而是寄托对你的一种期望,也提醒自己对你成长的教育责任。我是农村孩子,上的中小学校都很普通,却能当上北大博士。你读了师大附小、实验中学,学习条件更好,理应比我有更好的发展。同时,我也希望,我能不愧对教育学博士的“名头”,认真学习和积极承担作为一个父亲的教育责任。

    一个道歉,是我过去陪你太少。在你入初中的第一学期,因为工作繁忙,我几乎没有关注过你的学习和成长,唯一参加的一次家长会居然不记得你的班级。这种繁忙的工作状态,导致你对我了解很少,家长选修课上介绍时,我成为一个你“熟悉的陌生人”。同样,我对你的了解也不是很多。这个学期,虽然得继续早出晚归,但我努力让自己能有周末的一整天时间陪你。我向你保证:等下一次你再介绍我时,不至于再让同学问你:“是你亲爹吗?”!

    最后,让我们在互相陪伴中,一起开心,一起成长。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你的亲爹:茶世俊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2016年4月5日


父子二人温馨合影